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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C自传体小说)午夜伊甸园

                         午夜伊甸园（小说）

　　
　　今天是“午夜电波”消逝的第二天。

　　然而我知道，这并意味着我从此将告别那个令人心醉也心痛的午夜时光。因为许许多多激活情感的因子像老家土制的酒药，因蕴藏的深久反而变得药性更加强烈。我不再在午夜向每木发短信，纯粹只是出于某些世俗利害的权衡，而非我的本意。因为不知从哪天起，午夜时光于我已不再是钟表冰冷的刻度、钟声呆板的敲打，而是我的爱、我的情感在那一时刻都和钟表的齿轮深深地啮合在一起了。那个时刻梦叠了梦、欢笑盖了欢笑、忧伤掩了忧伤，哪一重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无穷滋味。
  
　　伊甸园其实是个老俗套。Long long ago,我曾经有段离开单位在外迷狂的时期。起初我与弟弟合办了一个实业贸易公司，公司的名称就是以伊甸园来命名的。当时想了好多的名称，弟弟还特意到易经八卦馆花高价测算了一个，然而都未能被我采用。我当时迷恋上了一个叫《重返伊甸园》译制片电视连续剧，这种行为显然是受了电视剧的影响。 
  
　　"公司开业后，经过我们巧妙的经营、艰难的拼搏，不断发展壮大财源广进，后来由于我们对商海的惊涛骇浪估计不足，人为的失误，加上某些不可抗的外部原因，使得公司经营出现很大的波折、陷入困境，最终被迫关门。但是我没有灰心，当伊人在水一方暗自啜泣的时候，我毅然离家，只身来到沿海特区。我进工厂三班倒，上码头做苦力，到餐厅刷盘子，在大街上扫马路。晚上拖着疲乏的身躯，坐在我一方长灼热潮湿的斗室里拼命写作、笔耕不已。睡觉时躺在硌人的竹板床上我将流到眼边的流水收回，恶狠狠地对自己说：好男儿不相信眼泪！同时安慰自己说：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就这样我背负着苦难前行。
   
　　终于有一天，我那些破烂的纸板门响起了一片温馨的敲门声，柔和而有序。门开处，一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中年女性立在我面前，一脸淡漠悠悠的笑容。她的眼睛很大，像老家溪边的水井，清澈而深沉，目光照到哪里哪里就是湿漉漉的。她是我流浪所在的大城市一个小有名气的公司的老总，在晚报上读了我的专栏后，安排手下把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于是在那个绵绵的秋雨之夜，她来了，来得是那样的令人措手不及。黎明前的黑暗过去了，我生命的天空里艳阳高照。我瞧轻嗟来之食，拒绝了她让我专业写作的要求。我在她的公司里谋了一个实职，帮助她建立独一无二的企业文化，企业的凝聚力空前提高，活力迸发。就这样我不仅用我的文字用我文字中氤氲的那种腻浓得化不开的乡愁与忧伤彻底征服了女企业家，也用自己的劳动赢得了同事们的尊敬。
   
　　我没有继续留用在她公司担任更高的职位，带着该我所得的那大笔钱离开了。回望处，她在倚门倚闾，我突然想起一株空谷幽兰，悄悄的在风雨中。……回来后，我还清所有的债务，重新把公司启动。此时我变得更加成熟更加老练，加上一番凤凰出火的经历，所以在管理经营中已能驾轻就熟。当鲜花和掌声把舞台托起时，我悄然隐退，坐在我的书斋里，徐徐地铺开稿纸，开始我的自传体小说的创作。首先用小楷写下标题，那是几个端庄的瘦金书字体：
  重返伊甸园"
   
　　这就是公司尚未开业前我老是在做的一个蚂蚁缘槐式的梦幻。其实除了喜欢作些温柔而飘渺的梦，我几乎是百无一用，我弟弟是一个刚刚从田里拔脚上岸老实巴交的农民。两个这样的人经营公司，注定了公司是短命的。我后来虽然在深圳和海南漂泊了不短的时间，但始终未有过“夜雨遇艳”的奇遇。多年过去了，物换星移几春秋。我怎么就没有怀疑自己有一天会重返伊甸园？
  
　　不过，这个时候的“伊甸园”已经不再是那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贸易公司。或许它已经涵盖了我的青春、我的理想我的情感和爱，一切说得清说不清的东西。
 
　　后来我遇到了每木。
  
　　我与每木有段时间在晚上十二点左右，彼此不通电话而是互发手机短信，来来往往，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我们戏噱为“午夜电波”。但是，爱情虽然是神圣的，然终归荷花秉性，根须要深陷泥土中。夜阑人静，嘀滴答答的响声未必不会影响另外那个无辜的人。假使我的情感旅程长路漫漫，那么每一个午夜时光就是那旅途中的驿站，对我来说它是终点也是起点。于是，我想用自己的笔记下这个时刻的感受，我告诉每木，就叫“午夜伊甸园”罢。
今天走了部分客人，家里清静了许多。手机就放在手边，不经意间看一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已是23：56，赶忙把头撇开。自己盼望那个时刻，又害怕那个时刻。本应昨天开始的“午夜伊甸园”之旅，因不可看抗的原因耽误了，我感觉自己的心里在隐隐作痛。因此，我想今夜我必须动身成行。哪怕是只写下一个标题，自己也认可是“开始”，其他的东西都可让它隐藏在“开始”的背后。因为开始就意味着流动，意味着生机，意味着生命与情感链条的再度衔接，意味着我将朝着那条不可知的通向远方天际的旅途的迈进。


   
  •   2007/6/14 16: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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